风吹拂来腐烂的气味，湿泥、粪便，混合着动物尸骨腐烂的味道争相涌进他的鼻腔，臭烘烘的，让他觉得似乎眼前一切都在腐烂，连太阳都是一个腐烂的灯柿子。
裹住手掌的血渍已经干了，他蹲在稀泥里，把手伸进泥地的水洼奋力洗着，直到泥水发混，泥浆与血水溅到脸颊，他才停下搓得发白的双手，卡在喉咙的嘶哑吼叫被他吞回肚子。
“哈哈。”他捂住脸，嗓子里憋出低沉笑声。
“哈哈哈。”
天边电蛇照在他困顿的面容，声声炸雷滚过，铅云撇下的雨滴打折半人高的荒草，也同样打在他阴翳的眼角，溅起碎银。
很早便跪伏在他身边的老奴此时撑出竹伞，老奴命人取来尊贵的华服为他穿戴。扣上翡翠旒，系起玉腰带，他推开竹伞，任凭暴雨打湿华服，浸水的玄衣有金属般光滑的反光，上面银线金丝勾勒出的云纹，繁复过人体纵横的血管。
“从此刻起，我就是郑国的十三皇子。”
他的声音根本盖不过暴雨摧枝折叶的噪声，但跪伏着的百余死士还是用浑厚的呼声回应。
“诺！”
这下足够穿透雨幕了吧？他举起左手。
真好啊。他心底丛生的思绪繁复过揉成一团的蔓生植物，可是除去混乱外他一丝不挂。
他开始思索，到他坐上车架，他恍然大悟:他要成为郑国最后的暴君！
......
这座城市并不需要休息，特别当寒暑假与各种传统节日到临之际，一批又一批的人流从各个交通阀口涌入，为平日里倦懒的生活节奏加进全新的、富有活力的旋律。
中国许多小城便是这样，平日的生活像是提前步入老年，而到某些时候，它们同样会向你展示不夜的魅力，而春节，则是不夜的中国。
“最好多些法定节假日，放假可以促进消费，消费可以拉动GDP增长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来教吗？”
又是两枚硬币投进印有卡通图案的娃娃机，操纵摇杆，毫无抓力的爪子摇摆着移动，少女屏住呼吸，按下按钮，欢快的音乐与忽闪的彩灯一齐演奏一通。
“小颖啊，咱们能不抓了吗？每次都花钱听个响，家里有矿吗？亲？”
另一个女孩早已经失去了耐心，正在不远处商店门口无聊的吐泡泡。
“就，就最后一次。”
“我的大小姐啊，你可算是要放弃了。”女孩眼中放光，她踩着四厘米的高跟鞋，几步跳到霂颖背后，扑着抱了上去。
“哎呦呦，扭到脚了。”
热气呼在她的耳后根，霂颖面色发红，低声嗫嚅道：“别闹。”
她给冻僵的双手哈了口气，夜寒得有些过，就连套上两层棉袜的腿都快要受不了。
付出与回报有相应的正反馈才合理，所以就算她再想要其中的一个娃娃，在冷风里吹一个多小时也有些不值得，更何况她们再去换零钱，怕是会被别人赶出来吧？
“你都开始说胡话了，放假可不能乱放，我一个朋友就是在一个中外合资的大学里上学，按他的说法，他们一学期有一半时间都在放假。”
“所以他不开心吗？”
“不开心，现在正挣扎在补考和补绩点的无尽深渊。”
霂颖投下最后两个硬币，这次她没有报多少希望，大致估算了方向就拍了下去，结果爪子好巧不巧抓起了她最想要的那个娃娃。（这种感觉就像你氪了一单又一单结果就是没有cba，然后剧情捞石头凑十连结果还是一秒十连，最后签到给的呼符一发入魂。）
“喔！小颖你太棒了。”
“不是啦。”她推开过于热情的闺蜜，略微不好意思的说道：“耽误了你这么久时间，所以这个娃娃就送你了。”
霂颖解开布娃娃脖子上的红绳，粉色的兔子娃娃背上背着比它还小的玩具木偶，她将红绳缠绕到手腕，随后把娃娃一递。
“嗯，送你啦，本来就是抓来送你的，你知道的，我不喜欢布娃娃。”
“你早说啊，早说送我的我就拉你走了。”女孩的语气能听出几分责难，不过她还是抱紧怀中的娃娃，怕霂颖生气再要回去。
“但还是谢谢小颖了，就当这是早到的新年礼物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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